清清山溪

 �点击上方蓝字即可关注  声音的眼睛 | 第579-1期

作者 | 单振国    朗诵 | 梧桐

编辑 | 杏花微雨

配图 | 潇湘水云《美伦美幻的傣族腊染画》

出品 | 声音的眼睛id:shengyindeyanjing

作者：单振国，中国作家协会会员，中国小说学会会员，中国散文学会会员。政协神木市第八、九届常务委员。神木市文学艺术创作研究室主任。陕西省作家协会签约作家。

朗诵：梧桐，支离疏朗诵班学员，一个用心唤醒文字的人。行千里路，读万卷书。微信：wutong790。

配图：潇湘水云《美伦美幻的傣族腊染画》，美术欣赏，与文章内容无关。

多前年，我家还住在离城20里地的一个小山村，每次回家都要经过一面清幽幽的石崖(注：按当地旧音读ai)。石崖很高很立，崖顶常盘桓着几只黑老鹰，崖下流淌出一汪清凌凌山溪。盛夏至此，我口干舌燥，每次都要蹲在其旁，用手掬着，痛痛快快喝一气。

记得那年，炎炎盛夏，我回家到了崖下，打算喝口水。正巧溪旁蹲着个穿红衣衫的姑娘往桶里舀水，我便站下等。

她发现了我，就扭头看我，说：“大哥，是要喝水吧？”我点了点头，她就用葫芦瓢给我端过来半瓢，轻轻地说：“大哥，大热天的，慢慢喝。”渴急了的我说了声“谢谢！”就接过埋头痛饮。

等我一口气喝完瓢里的水，再正眼看她时，我发现姑娘生得很美丽，红扑扑的脸蛋，白格生生的皮肤，黑油油的头发妩媚地掠过沁着微汗的额头，那一双大花眼活活地闪亮着，宛然眼前活活流淌的山溪。我心里不禁惊叹：这才是我们陕北的俊女子哩！

“你不是这沟里人吧？”我问她。

“我是后山来的。”她说。

“这里有亲戚？”

“我男人家在这，那梁上就是。”姑娘翘起头，给我朝前面的沙梁指了指。

“那你男人叫三三？”我又问她。姑娘点了点头，就不再说啥了。

我心陡然袭过一丝寒凉，不禁为眼前这如花似玉的姑娘叫屈。三三家我熟悉，三三的父亲是我们这条川道有名的“精”人，很会算计，日子一直过得滋滋润润的。可他唯一的儿子三三却从里到外不像他爹，书没咋念，人也长得不咋整齐，是个只会受死苦的老实后生……

随后姑娘就挑起水，我也推着自行车和她一道上路，很快分手时，姑娘停下来问我：“大哥，你从城里来，知道高考成绩通知了吗？”我不解地看着她说：“这事我不清楚，如果照往年也该差不多了吧?”我想再问她什么，姑娘已挑着水朝梁上走去……

转眼一个晚秋的日子，迎着冷飕飕山风，我踏着满路枯黄的落叶回家。到了那石崖下，正巧碰上了三三挑水。我和三三是熟人，就打趣地问他啥时说下了个如花似玉的姑娘，当新郎官没？三三听了我这话，就满脸沮丧地告诉我，那女子今年考上了中专，到省城念书去了。

我心里一怔，真为那穿红衣衫的俊女子高兴哩，同时我又给三三道喜，庆幸他说了个才貌双全的好婆姨。可三三却一脸苦相地对我说：那女子之所以看下他，是全仗他家有几个钱，能供她念书，现在真害怕她成了公家人后过河拆桥，卖了良心，到头来人财两空。

看着这老实后生心事重重的样子，我就安慰他，劝他不要瞎盘算，好好爱她、关心她。三三听了我这话一个劲儿点着头，佝偻起背，迈出沉沉步子，向那道沙梁走去……

再见三三，已是两年后了，那时我家已搬到城里。有一天，三三忽然来机关找我，一脸土灰地给我说，那女子今年毕业分进县里的一家银行后，就嫌他没文化人又笨，提出要退婚。其实是跟县上一个头头的儿子谈上了，答应加倍退财礼。本来他和他爹几次气不过要整那女子，坏她名声，后来一想还是算了，强扭的瓜不甜，再说那女子毕竟还跟他有过一段往来，他心里也有点不忍，可现在好长时间了，连他家实际给出的彩礼都没退回来，他想让我帮写状子，到法院告那女子。

三三说完这些话，我默默地看着他，心里翻涌出乱七八糟滋味。我劝他：既然那女子提出要退钱，我想她肯定会的，现在可能是有其它原因，咱不妨再等上一段时间，如果她还不来退，再理论也不迟。

三三听了我这话后又说：其实他今天来也全不是为这事，人都飞了，钱还又算啥？是他今天进城办事还有点空，想来和我拉拉话。三三说，他去年买了辆车，开着往外盘煤，收入也不错，今年他打算在村里承包百十亩山梁种红枣，想听听我的意见。我真没有想到，这一向木讷老实的后生内心里其实并不憨。我说，只要你瞅准了就干，苍天不负有心人，等你干出名堂，咱那川道上好女子还多着哩！三三听了我这话就憨憨地笑了……

又是一年春天姗姗来临，当院子里的丁香花骤然给早晨空气浮起一股淡淡清香时，我惊喜地接到三三结婚喜帖。

当我听送喜帖的乡亲说，三三新娘还是从前那俊女子时，我惊讶了。

乡亲见我一脸疑惑，就给我讲了以下故事：

原来那女子跟三三吹了后，就同头头的儿子订了婚，可天有不测风云，没多久，那女子的肚子里有了病，需要做手术。头头家害怕做了手术后不会生养，就寻了个不是理由的理由退了婚，那女子气得病情更加严重。三三知道了这事后，去找了那女子，他说在没退财礼前，她还算他的人，他有责任为她治好病。接下来三三就引上那女子去了北京，做了手术。病好后，那女子反放不下了三三，说只要三三不嫌她，她愿意嫁给三三。其实三三也一直爱着那女子，就有了他们今天结婚的喜事。

听了乡亲这话后，我忽然想到了故乡石崖下那股静静流淌的、甘冽明澈的山溪水，她真比县城里自来水可甜多了啊！……我想，经过这番波折，这两个小青年一定会明白人生很多道理，知道人世间什么才最珍贵。由此，他们一定会白头到老、幸福美满的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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责任主编：支离疏   主编：杏花微雨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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